没了，全都没了！
贾张氏两眼发直，瘫坐在地上，眼睁睁瞅着那原本收得盆满钵满的捐款钱，就因为王卫国半道儿杀出来那么一闹，全打了水漂！
刚才还鼓鼓囊囊的一沓子，转眼就只剩下薄薄的几张票子，孤零零躺在那里。
易中海、刘海中还有傻柱那三份儿钱，是没厚着脸皮要回去，可跟原先那厚实数目一比，简直是九牛一毛！
贾张氏心里头拨着算盘珠子噼啪响：按她原先的盘算，全院挨家挨户都捐，到手的怎么也得是现在的三倍还多！
这么一想，她只觉得心口窝一阵钻心的绞痛，整张老脸皱得跟晒蔫了的橘皮似的，那模样，真是比死了亲爹娘还难看。
“东旭啊……我苦命的儿啊！”
她猛地一声干嚎，整个人扑向儿子的薄皮棺椁，双手“啪啪”地拍打着木板，嗓子眼里挤出撕心裂肺的调子：“你这一走，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到咱娘俩脖子上拉屎啊！”
到底是亲生儿子没了，再加之这大起大落的刺激，贾张氏哭着哭着，声音陡然断了线，两眼往上一翻，身子软面条似的“出溜”到地上，竟是真背过气去了。
“妈！妈！您这是咋的了！”
秦淮茹原本强忍着的眼泪，此刻象断了线的珠子，唰地就下来了。
她扑到婆婆身边，手忙脚乱地拍着贾张氏的脸颊，带着哭腔望向两位管事大爷：“二大爷、三大爷，求求您二位发发善心，快搭把手，把我妈送卫生所瞧瞧去吧……”
她话还没落音，旁边的傻柱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，嗓门洪亮：“秦姐您别慌，有我呢！”
说着就弯下腰，扎好马步要背人。
秦淮茹眼神飞快地闪躲了一下，只勉强对傻柱点了点头，那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通往后院的那道月亮门。
她咬着没什么血色的下唇，心里头像开了锅的滚水：王卫国，不就是离了个婚么，你何至于把事情做得这么绝？今天但凡你肯给我留一丁点脸面，事情也闹不到这步田地！
该到手的捐款飞了，连带着她秦淮茹今天在这大院里，也算是把里子面子都丢尽了！
越想越憋屈，她那指甲不知不觉深深掐进了手掌心，留下几个月牙似的红印子。
“哼，不就是眼下日子宽裕了点么？”
她在心里头发着狠，“既然你眼里没我，那咱们就走着瞧！这日子长着呢，我秦淮茹非得活出个人样来，让你好好看看！”
在两位大爷和傻柱的帮衬下，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起不省人事的贾张氏，乱哄哄地朝外走。
秦淮茹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安静的月亮门，转身跟上人群，那背影，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和辛酸。
……
后院里，王卫国家却是另一番光景。
从中院回来，王卫国刚推开自家屋门，就看见妹妹王霜正坐在个小马扎上，低着头，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几颗彩色的玻璃弹珠，在水泥地上弹着玩。
听见门响，小丫头像只欢快的小麻雀，“哥！”地一声就扑了过来，仰着小脸：“会开完啦？”
王卫国笑着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，见小妹那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自己，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：“放心，哥答应你的糖人儿，忘不了！明儿下班一准儿给你捎回来。”
“真的？”
王霜的眼睛“唰”地一下就亮了，忙不迭地接过哥哥手里那个马扎，“哥你开会累了吧？快坐着歇歇，我给你倒水喝！”
王卫国被妹妹这小马屁精的样儿给逗乐了：“嘿，你个小机灵鬼儿！要是哥不说买糖人儿，这水是不是就不给倒了？”
“才不是呢！”
王霜撅起小嘴撒着娇，可那眼神分明在说：哥你要是敢骗我，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！
“行了，去把门口那小块儿地方归置一下。”
王卫国一边说着，一边利落地挽起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袖子，“今儿中午，咱们继续开荤！”
“真的？！”
王霜惊喜得差点跳起来，可随即又尤豫了，小手揪着衣角，“可是哥……咱家前儿才吃过肉，这么个吃法……是不是太费钱了？以前……以前只有过年才能……”
“以前是以前！”
王卫国打断妹妹的话，声音洪亮，带着一股子踏实的劲儿
“哥现在可是正经的三级钳工了，月月有工资！往后啊，咱家想吃就吃！得把前些年亏下的身子，都给补回来！”
王卫国这话说得底气十足。
虽说他穿越过来有些年头了，可前几年的日子，那真是勒紧裤腰带过的。
一个半大小子，拖着个更小的妹妹，家里没个长辈帮衬，他自己又只是个实习工，那点微薄的工资，能把兄妹俩的嘴糊弄住、不饿死，就已经是烧高香了。
如今评上了三级钳工，那可真是鸟枪换炮，大不一样了。
工资水涨船高不说，各种粮票、副食票也跟着多了起来。
光是这明面上的收入，就足够兄妹俩往后敞开肚子吃饭，再不用书着米粒下锅。
更何况，让王卫国敢这么硬气说话的，自然还是他脑海的空间。
鸡鸭鱼肉、白面细粮，从今往后，他们老王家就不会缺吃的！
王霜虽不清楚哥哥这更深一层的底气，却也明白“三级钳工”这几个字的含金量，那是顶顶有本事、不缺钱也不缺吃的像征。
小丫头心里头踏实了，走起路来脚步都轻快了几分，干活也格外有劲儿，小身影在屋里屋外忙碌着，浑身也透着一股干劲儿！
……
日头渐渐爬到了头顶。
晌午时分，四合院上头，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先后冒起了或浓或淡的炊烟，各式各样的饭菜味儿开始在空中交织。
可今儿个，在这混杂的味道里，后院飘出来的那股子浓郁醇厚的肉香，却霸道极了，象个得胜的将军，一路越过墙头，钻进了好几个院子，勾得左邻右舍的大人小孩儿一个劲儿地咽口水。